​陆军大臣荫昌进剿武汉，是指挥不动还是指挥不力？

陆军大臣荫昌进剿武汉，是指挥不动还是指挥不力？

辛亥革命能够成功，大清王朝倒台，许多满人以为在军事上，有两个人当是祸首，一个是瑞澂，另一个就是荫昌。1908年慈禧、光绪去世后，清朝最后三年，当家的朝廷亲贵，不分青红皂白，一股劲儿地把权往满人手里搂，无奈满人将帅已无大才，纵使大权在握，稍有缓急，仍不济事。

其实对于武昌起义，清廷也并非麻木不仁，没几天，摄政王载沣就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给闲赋在家的袁世凯颁布圣旨，加封袁世凯为钦差大臣，湖广总督，节制长江两岸军务，袁世凯的回复四个字“足疾未愈”。

当初载沣以患足疾为由罢了袁世凯的官，如今大势不妙，袁世凯也要装模作样摆摆架子。据悉事后，袁世凯曾对杨度说：现在连老百姓都知道有急事发电报，他载沣居然还用八百里加急发圣旨，真不知道这位摄政王咋想的。在这一点上，袁世凯还真冤枉摄政王了，载沣原本也想发电报，但怕显得不够重视，这才八百里加急，没有想到让袁世凯嘲笑了一番。

隐居河南家乡的袁世凯

在无将可派的情况下，载沣只有让满人中还算懂点军事的荫昌挂帅出征，荫昌早年毕业于同文馆。1884年留学德国，习陆军，同年归国。历任洋武备堂总办、出使德国大臣、江北提督、陆军部侍郎、尚书等职。

1911年10月12日上午，清廷正式颁布上谕，著荫昌带陆军两镇南下，“所有湖北各军及赴援军队，均归节制调遣”。荫昌奉到上谕后，并未立即启程南下。军情紧急，荫昌却不动身，这是为何呢？原来听闻革命军势大，兵强马壮，武器精良。因此讨伐大军南下，须进行种种准备，比如粮饷、军械、饷银、兵站，调动人员等等。此外，虽然清廷令荫昌率领陆军两镇南下，但并未指明哪两镇。对此，荫昌须与军谘大臣载涛（载沣之弟）商量。

10月13日，载涛才从直隶永平回京。荫昌同他在内廷商议选军、调兵等事。最终决定，将陆军第四镇暨混成第三协、混成第十一协编为第一军，由荫昌督率赴鄂。另由冯国璋率领的部队为第二军。当时一个协相当于一个旅，一个镇相当于一个师。

晚清时期，较有战斗力的现代化军队大概分为两部分，一支是北洋军，汇聚了清朝过半的军事人才，拥有最先进的武器装备，由清廷拨款直接管辖，而另一支则是各省的新军，新军由地方各省负责拨款训练，既听从督抚的命令，必要时朝廷也可以调用。这次荫昌率领的就是国家直属部队——北洋军。

北洋军

10月15日下午5点45分，荫昌由前门西车站乘坐专车出京。第二天晚，荫昌抵达河南彰德，拜访袁世凯。史载：“语秘不得闻”。其实荫昌此行目的之一是劝说袁世凯出山，并商议湖北“乱事”。据悉荫昌说“鄂匪易平”，袁却说“黎元洪为帅，不得以匪视之”。也许正是这句话对荫昌触动很大，使他心里没了底。之后，便踌躇不前，走走停停。

10月17日晨，荫昌继续南行抵达郑州，当夜抵达信阳。10月18日，荫昌向清廷报告汉口郊区战况，内有拿获革命党三人之说。《民立报》就以《拿获三人》为题，对荫昌进行冷嘲热讽。

10月19日，荫昌在信阳设立行营司令处，一待就是四天，直到10月22日，才抵达湖北孝感。

10月25日，荫昌前往滠口督师。10月27日黎明，荫昌令清军继续进攻汉口。这时，离武昌新军起义已经过了十七天了。就在同一天，清廷颁布“统一事权”上谕，调回荫昌，并命荫昌将第一军交给冯国璋指挥，待袁世凯到鄂后，再行回京供职。

荫昌

可见荫昌身为朝廷的陆军大臣，亲率大军南下讨伐叛党。一连十几天，寸土未复，寸功未立，眼看着全国遍地燃起烽火，各省不断宣告脱离清廷独立。而荫昌握有当时国内最强的北洋劲旅，兵精粮足，武器先进，居然数十天无所作为，这究竟是指挥不动，还是指挥不力？

其实，荫昌从一开始，就不原意接这差事。有人回忆，内阁开会商议平叛之时，荫昌足蹬军靴，但身上却穿着袍褂，半文不武的样子。听闻要他督师去武汉，马上抱怨道，我一个人马也没有，让我到湖北去督师，我倒是去用拳打呀，还是用脚踢呀？但是，当时摄政王载沣，临时抱佛脚，全指望这个留学德国“知兵”的自己人了。因为当时满人中知晓军事就两个人，除了荫昌，另一个是良弼，但他得留在京里护驾。

荫昌是一个典型的八旗纨绔子弟，要说玩的，门门精通，就是干不了啥实事。不过也有人说到这段历史，欲替荫昌辩护，说北洋军其实是袁氏家兵，自袁世凯在“小站练兵”开始，就着手培养自己的亲信军事力量，15年间一手带出强大的“北洋六镇”，除了袁本人，再无人可以指挥得动。还说当时袁世凯在背后暗中操纵，不想让他建功。冯国璋率军出发时，就武汉事曾请示袁世凯，袁说了一句“慢慢走、等着瞧”。

冯国璋

那么北洋军南下之际，袁世凯到底有没有在幕后操控，让他们慢慢走，不要卖命。直至现在也没有确切可靠的证据，只有传说、演义而已。所以说，荫昌当时所谓的指挥不动，其实应该是指挥不力才是。

例如荫昌接任之初，仅派了两标（团）做先遣队，而不是乘革命党人立足未稳，赶紧跟武汉张彪余部汇合，抓紧反攻，反而让这两团人守住河南与湖北交界的武胜关就好了。待到北洋军到了汉口附近，跟起义军交了火，但荫昌却待在远离前线的河南信阳，迟迟不肯踏入湖北境内。好不容易在朝廷的压力下进了湖北，却赖在火车上不下来。车上还架上了机枪和大炮，重兵环绕。列车前后各放一个车头，这样既可以前进，也可以后退，这跟逃至楚豫舰上的瑞澂何其相似。

可笑的是，有一天卫兵发现远远有一群人走过来，报告给他，他马上就下令开车后撤。列车开动之后，一个参谋下车去看了看，才发现原来是一群农妇到地里收棉花。身为陆军大臣，如此风声鹤唳草木皆兵，连敌人的影子都没见过，时刻准备着逃跑，其所统领的部队又怎么肯卖力一拼？

荫昌在信阳还不断地发电报，恳请载沣再派能将。摄政王载沣迫于无奈，只得启用北洋将领冯国璋。荫昌就此“班师回朝”了。

后来接手指挥的冯国璋统率了第一军、第二军，共两个镇的部队，他亲自上阵地考察敌情和地形，指挥部就设在前线，随时掌握战况，这跟荫昌形成了鲜明的对照。

实际上，北洋军就是一支按德国标准练出来的雇佣军。只要给足了饷银，还是能打的。当然多数北洋将领与袁世凯比较熟悉，在袁的统领下，会感觉比较舒服亲切。但这绝不意味着，只有袁世凯一个人才能指挥得动他们。如果荫昌能身先士卒亲临前线，舍得花钱悬赏，舍得赏予官衔，这些训练有素的老兵，还是足以对付武昌革命党那些刚扛枪没几天的新兵团队。

而荫昌这样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物，居然做了陆军大臣，还被委以拯救朝廷危亡的重任，没有临阵脱逃，溜回北京或者溜出国去，已经是上上大吉了。